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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MB的归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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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14 19:32:3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有成就感吗?有。但是快乐吗?不快乐。一个朋友跑去告诉了我父母,他们说我毁了整个家族的清白。我没有朋友,见不得人啊
4 s; M; t$ n& x* R0 d3 {% C3 d阿新,1987年出生,属兔,广东潮汕人。我没有想到,在时隔两年后的四川成都会与他重逢。
' _0 j% W# ~- w- t: Z+ K, S彼时,他是深圳一家知名夜场的人事主管,专门为那些所谓的“富婆”们挑选中意的靓仔,当然这其中不乏骗局。很多时候,“富婆”仅仅是个诱饵,诈取无知少男们的“中介费”才是终极目的。
' h. C+ m+ e3 A" Y$ }2007年下半年,他在深圳接受过我的采访,3次,长达10个小时。我们彼此互留了QQ,但之后从没再联系过。好几天前,他主动Q了我,表示要在金盆洗手、浪子回头之前“倒点苦水,留个记忆,也算发下毒誓”。
4 U, {- E. s) l我以为,这两年来,他还在重操旧业。良久,他的QQ头像才又闪了一下,问我:“MB,你懂吗?我现在就是在成都、重庆做一帮MB的老板。”
  J/ E* H4 _! _% S, y4 S我怔了一下,打开网页,查到了一段有关这个英文缩写的如下解释:6 Z. X+ k, }: T* U  `1 M) U/ A- W. \
MB,英文MONEY BOY的缩写,直译为金钱男孩,是指向同性提供有偿性服务的男性,俗称“鸭”或“鹅”,于古代则被称为“娈童”。 MB不一定是同性爱者,有许多MB只是为了钱才与同性发生性行为,并非出于性需求,也没有这方面的性需求。' J5 ?2 T6 \" u4 z; U8 ]% X3 |
阿新说,之所以由原先的“牛郎”生意改做MB,是因为前者的竞争太激烈,后者则尚未饱和;而由毗邻港澳的经济特区深圳转战千里之外的内陆城市成都、重庆,是由于“受经济危机的影响,沿海的生意反倒要更难做”。
% R: x' D: p) _' K有的只是贪婪与残酷
. C9 M+ w  C) Z- T两年过去了,他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:很干净的短寸,带点碎发,染了咖啡色;一件普通的蓝色POLO衫,一条发白的牛仔裤,上面抠了好几个洞。他背着亮光坐在有些僵硬的沙发上,我只能看到他的半侧面,轮廓瘦削,眼窝里有明显的憔悴的阴影,嘴唇的边上有棱。* X2 H) k8 W+ r2 I5 F
他不用出台,只是做老板,用深圳赚来的钱一下子开了3家会所,分布在成都、重庆两地;与他有合作关系的联盟会所有10家之多,手下的专职MB超过了40名,来自全国各地。
1 E- }8 x4 D2 I2 t$ ]这个行当里所称的会所,其实是个虚拟概念,并不存在一个实体店,而是通过一台电脑、一根网线、一部电话来承载所有的功能,因此运作成本低廉,运作方式简单、易于复制。
& ~  q- t9 _& r# C* h1 e阿新去年9月到的成都,花了2万多块钱,就开张了一家这样的会所,为当地及周边的男同性爱者提供性服务。同志网上会所现在已形成了一个分工细致的产业链条,包括:会所网页模板设计、MB照片拍摄、同志网站或论坛对会所的广告发布,以及出售同性性行为所需要的特殊用品等。0 ~" ~: O. `$ h
这类网上会所通常打着“保健按摩”、“商务伴游”的幌子,将MB包装成所谓的“技师”、“导游”,以掩人耳目。阿新告诉我,事实上,“如果是这个圈子的人,看到这个网站就会心知肚明;不是这个圈子的人,一般不会找到这类网站,即便找到了,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做什么的。”- Q' c. `2 k" ~, j% X3 G3 c
在阿新的笔记本电脑上,我看到了他的会所网站。“技师风采”栏目里,24幅年轻男子的照片一一浮现,有衣冠楚楚的,大多数还是衣衫不整,甚至赤裸上身、仅着短裤。每一幅照片下面,都有着详尽的资料介绍,包括了身高、体重、年龄、籍贯,还有“牌”。
  o0 f1 p7 k" w2 X7 [0 F' V阿新解释给我听,“牌”是这个行当的暗语,也只有这个圈子的人才会懂得,意思就是男性生殖器勃起时的长度。他透露,这些所谓的资料数据,十有八九是假的、捏造出来的,写得夸张一点才足以诱惑客人“点单”。
6 I& }$ p8 ~% l7 o* R# s$ ^8 ^0 a尽管是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,他一点看不出青涩之气,反倒很有些圆滑、老辣,说话条分缕析,颇有城府。他告诉我,这是多年夜场经历给自己带来的。青春,早已不在,有的只是贪婪与残酷。: u! b" K2 h. v8 h
“成天见不到太阳,没有一个朋友”
2 [) b6 [% b5 I& F! O他招聘“靓仔”的过程,也是利用网络来完成。在他的网站上,留有他的两个QQ号,应征者只需将自己的照片传给他过目,阿新觉得是“这块料”的,就可以收编。. J8 x- \% w1 Z( K2 S  z, P. w
由于城市消费人群相对固定,买家总想“尝鲜”,所以这一行的流动性较大,多为城际交流,同一城市不同会所间的交流很少。% s( Q, i) P- p( K* S2 a2 H
在和我聊天以前,他自己做过统计,大半年来前后共招聘过百十个青年男子,以东北三省和四川本地人居多。这些“仔子”通常在20至25岁之间,高中学历以下,以野模、夜场少爷、酒店服务员和无业青年为主,还有部分健身教练。他们中间,至少有70%不是同性爱或双性恋,金钱是唯一的从业理想。' F" B8 a; Y/ l# B( A; O& r. z) H
客人的来源,阿新从没关心过,只是听他的“仔子”们回来后的点滴叙述,他判断有7成来自本地常住居民,其余是出差或旅游的过客。0 ~/ H5 S% T8 d6 i1 V  H$ o: q
为了稳定本地客源,阿新将香港、深圳一带娱乐场所的一些“先进经营理念”引入了成都。
7 |2 k% A' A/ ~- N# b5 A比如为常客办贵宾卡,每消费1元积1分,积累到1000分可以兑换礼品或者消费打折,到2000分可以免费赠送一次服务。基本上,现在每天的出台率在8成左右,节假日可以达到9成或百分之百。有几位“红牌”还需要预约。最红的技师,每天可以出3次以上的台。
* a- l1 k% H2 ]几杯酒下肚,他的脸上开始有些红晕,眼睛喜欢向下看,像捧着一杯满满的水,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泼洒出来。他用手来回摩挲着沙发的扶手,然后极力去捻落在上面的一根头发,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,他索性又喝下一杯,然后开始喃喃自语:& y0 @) X2 M' W. D2 L
我还没到22岁,但在夜场混了快6年了,真××快!我从端盘子的做起,挣不到钱啊,就去做少爷,陪那些老女人喝酒、跳舞,后来就上床。再后来,我骗过不少小子跟我一起混,现在也是。我买房子了,深圳的,两套,当然还贷了款。% t+ t7 U: ~/ A. H
有成就感吗?有。但是快乐吗?不快乐。一个熟人朋友跑去告诉了我父母,他们说我毁了整个家族的清白。潮汕人,家族观念很强的。我没有朋友,见不得人啊;我满脑子就是那种他妈的龌龊的东西、肮脏的东西。
+ z3 ^5 P" \& U6 I: [因为大部分时间是晚上出来工作,白天睡觉,我都很久没见过太阳了。今天下午出来,才觉得感觉很好。你能想象吗,我这个年龄的人,成天见不到太阳,没有一个朋友,闷的时候想给人发短信,才发现我的手机里存着的号码,不是仔子的,就是客人的。* L+ f" U$ Y8 C# u5 C5 c. s
做这个究竟能挣到多少钱?从他的回答中,我大概可以知道MB这个大多数人陌生的行业是怎样的行情。
+ H. b  z% L2 x7 `5 H) R4 e最便宜的仔子,快餐300,两个小时;如果是包夜,就500。一般在成都、重庆的场子里,快餐300到500是最平常的情况。如果有条件特别好的,一般是一些男模,你知道的,现在男模过剩啊,拍照机会少,钱也少,就来做这个。他们一般可以开到1000块左右,极品的可以一次3000块。* z# t! V$ }: a
我一般跟他们五五分成,他们还要交给我400块一个月的管理费。把他们介绍到其他会所交流,我也可以拿到一笔介绍费。主要还是靠分成赚钱。我的成本主要就是网络维护、打广告、电话费。另外,我还要给一些仔子们提供食宿。
0 L8 l2 V! a* }) D0 l) W他多次自嘲,说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,MB都远远不及那些夜场“小姐”。虽然在本质上并无区别,都是靠出卖肉体获取财富,但在很多人的内心里,MB是最被瞧不起的,“他们是性工作者中的弱势群体、边缘地带”。
- N4 Z) g' s2 N, |“我是作孽”" ^1 S% d- v' k& Q: T1 i: ~: g
他对这个行业一度欲罢不能,但是现在,他近乎决绝地发下了毒誓:洗手不干。促成这个决定的最直接原因,是他手下的一个MB被检测出了艾滋病病毒。这让他恐惧,并且忏悔。
& z! o, ~0 |! \4 R" \6 K. @多年混迹夜场,阿新本人对身体和健康一直心有余悸。以前做少爷的时候,他还不到20岁,正是血气方刚。但是,终日靠身体吃饭、被人百般蹂躏的经历让他感到逐渐虚弱、力不从心。他吃两种药:一种是壮阳的,这使得他的工作能够维系;一种是补药,补肾的,像六味地黄丸他就常备。
+ C5 x  B, g2 S% V他并不怕身体被整垮,但怕死。艾滋病,是每一个性工作者最感恐怖和无助的。即便现在不再上“一线”工作,当起了老板,他还是不愿看到手下有人感染上与死亡相关的病毒。他说,“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善良的人”。) y  k$ K' ~2 D: k
我是贪财,有时也确实残忍。为了钱,到了凌晨3点,已经出过4次台的“红牌”如果还有人点,我仍旧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出去。24小时应召是我对客人的承诺,也是我能最大限度利用仔子挣钱的必须手段。
" N) S. w' Q: q但是,我做过夜场的,我也知道他们的痛苦,最起码,我一直希望他们赶紧挣到一些钱,然后去找一份好端端的工作,成个家,过正常人的生活。我绝对不想让他们得病。这个病太可怕了啊,将心比心,都是这么年轻的人,还有多少年的好日子等着我们。一次检测,就毁掉了一个人。我是作孽。' `+ c. U) l- a$ E
在成都的日子里,我和阿新手下的5个MB见了面。他们告诉我,这个年轻老板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在于,他会关注MB的健康。在其他会所里,安全套都是MB自己买,即便是老板给的,也是那种街边性用品商店买来的最廉价的套子,几毛钱一个。阿新都是去大超市里买,有品牌的,每个人发好几盒,并且嘱咐他们,不管对方许诺给多少小费,都不能不戴套。有好几次,阿新会自己掏钱让他们去医院做艾滋病的血清检测。但他们有时拿到钱就去买衣服或者泡酒吧了,“300多块钱呢,不想交给医生”。阿新为此很恼火,还动手打过一个MB。
" m' `: }, R# h$ `# ~, m说到阿新的这次放弃,这些MB们没一个表现出惊奇和诧异。他们都笃信,这一行中没一个能干得长久。当初,或者由于生活所迫,或者由于利欲熏心,他们无奈地进入这个极其小众的圈子。但除却极个别以此为乐的MB之外,绝大多数MB都对这份见不到太阳的职业感到羞耻。! C3 r$ \; Q; o% k1 a/ @1 g
他们中的一个给我看了他自己设了密码的博客,上面有一段话特意用斜体和加粗的方式呈现出来,这是他获知那个“同事”被检出病毒之后写下的感触:“无数次地躺在男人身下,让男人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意妄为之后,再从他们的手里接过一叠渴望的人民币。这一切除了给自己带来挥霍的本钱,也有可能是为自己挣下的一笔丧葬费。”
  ?1 [% y  V3 X+ P写博客的人告诉我,曾经,他在农村老家也是一个文学青年,最喜欢读海子。  G7 b- r5 V5 b8 u# V
阿新说自己并不了解他的手下,尤其是他们的过去。很难有人会向他敞开心扉。每天的交流几乎是“复制、粘贴”过来的:下单、议价、要钱、再下单,循环往复。即便是有人在无聊时跟他讲话,他也半信半疑。在他心目中,MB意味着欺骗,MB与他的关系仅限于金钱。- B$ a+ k, G# `2 ?3 N1 k
“自己很可悲,但不可怜”
0 }& P5 u8 D( x2 K# O+ a他有个女朋友,也是潮汕人,泡得一手好茶,现在留在深圳混夜场,会跳钢管舞。他不止一次地对我强调,女友卖艺不卖身。" S$ t  l( V1 e+ S( ^
他说老家的习惯是结婚,自己也不想破了规矩,这次回去以后,就想张罗张罗,“把事情办了”。结婚的钱他早就存好了,现在最操心的是:能有几个人会来参加婚礼。老家的村子不大,不少人对他家已经指指点点。在中国的农村,从事性工作,尤其是给同性提供性服务,还是普遍不能被接受的事。2 Z, F/ M$ `. P+ v. Q3 B
不敢想太多,我想把过去的一切忘掉,就是噩梦啊,天天都在做噩梦。我准备回深圳去做个生意,开个店面吧,劝她也别做了,跟我一起。我说句真心话,我感到自己很可悲,但是并不可怜。真正可怜的是那些嫖客们,不管是嫖男的还是嫖女的。对性的欲望必须要借助金钱,这不可怜吗?我没有一点鄙视他们,但是他们也应当有自己的爱情,而不是出来嫖。这一切不能怪MB,只能怪嫖客,没有嫖客了,就不会有MB了,也不会有那些脏病了。( u2 ]* g0 P6 i" N- A2 u* h
说完这段话,他的手机响了,铃声是《隐形的翅膀》。他接电话的时候,声音像换了一个人,充满了生气,还有幸福。电话那头是在深圳的女朋友,提醒他今天是母亲节,该给老妈去个电话。" Y0 [- E- Y& o  ~
他最后一次联系我,是告诉我已经订好了机票,3天后就动身,从成都飞往汕头。中午12点10分的航班,两个小时后经停广州新白云机场,休整到4点多再度起飞,晚饭的时间可以到家。! E4 y& ^& O* L# r4 w1 l
从那一晚开始,他的手机也可以跟着一起休眠。
  w! u; K  v% Y% z) j4 ?作者: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陈彦炜 发自成都 4 k5 u7 r2 \  C' S
2009-08-10 17:00:04% i# u; \* Y% O7 V
【南方周末】本文网址:http://www.infzm.com/content/32676/1
 楼主| 发表于 2009-8-14 20:02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看完这篇文章后,不知为何会拿来这里分享,也许会冒着封号的危险,可,还是不知怎的。。。希望大家都看一看吧。对了,这个网站还是有不少热心人的。:404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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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14 23:18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在这个物欲横流,物质崇上的社会,金钱已变得万能,能使人放下尊严,放下廉耻,放下一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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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15 02:11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,但如果为了钱做这个不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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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19 17:04:41 | 显示全部楼层
看完了~
) o% c! {/ Z  J9 i! F( F回帖只是为了证明已看过~不知道说些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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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19 21:51:17 | 显示全部楼层
诶看了好纠结。。。。不过希望那些MB能够找到好的老公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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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20 00:12:26 | 显示全部楼层
希望他们尽快远离这种职业,过正常的生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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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8-21 08:51:12 | 显示全部楼层
很悲哀的一伙人 哎!!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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