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已收录★ 《野兽法则》BY 小周123 【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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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b; ~5 `2 B; q" \% b3 Z! y+ E　　人类总是喜欢标榜自己进化的有多么完美，以至于彻底脱离的兽性，然而这世上一切会动的会呼吸有血有肉的东西，在生物学上，统一的，都不过被称之为动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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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张家男拖着扎宁兰往前走了两步，按向裴新民，她雪白的小手，脸，食欲和性欲之间，不知道会不会像能量守恒定律一样，相互的转变。

3 d: }2 M1 J$ R2 Y$ H0 y; L　　裴新民冷淡的笑了笑：“行了，别做戏给人看了，不过这暗格子里的生活，可不像你们想像中的那么美好。”他目光看向张家男，扎宁兰，还有林志豪的脸上，一一的掠过去，他神色尖锐，嘲讽着。

# L( e( Z6 {% C8 w+ R　　煤油灯下聚集了大量的老鼠，吱吱喳喳的乱叫着，丝毫也不怕人，那些声音让人不寒而栗。裴新民掏出枪：“我们饿极了的时候，或者找不到合适的金主，老鼠就是最好的食物——”他微微一笑，“不过不管怎么说，总不至于吃人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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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{/ Z$ `" O1 s: h　　扎宁兰打着寒战。看他把子弹卸下来，很利落的点着了火，抓老鼠似乎是雕虫小技，他手脚利落的让人不敢置信，扎宁兰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，她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，受过严格的训练，她不会因为几只过街的老鼠就大呼小叫，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，血腥味，瞬间充斥着，被剥夺了皮毛和内脏的生物，蜷缩成一团，像是以往影视片里，只有用特技才能营造出来的异形。她几乎要吐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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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却嘲笑她：“小姐，你要靠这些东西活下去，可别小看了它们。”

$ |& n! u# S2 T  E# Z' h　　扎宁兰忍不住连声干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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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d% v* |* p" {　　林志豪低声呵斥他：“小裴，扎宁兰是女孩子，你嘴下留点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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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轻轻呼哨一声，他习惯性的，不管林志豪说什么，都不顶嘴，然而这个微小的细节，只有张家男看在眼里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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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来开，那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，不管是什么肉，人，牲畜，还是禽鸟鱼虫，只要烤，总会熟。总会有让人动心的气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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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A$ M; V1 {& H, c" R3 _　　林志豪和张家男没有二话，他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，什么道理都明白，忍得了一时苦，只要能活下去。

; t1 L' w! h" R4 A3 Z8 k) D　　只要能活下去，忽然之间，张家男心里微微一动，看了裴新民一眼。

　　扎宁兰蜷缩在角落里，她长这么大，已经是在最险恶最复杂的人群中，是社会的最边缘，却从来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人类原本隐藏的兽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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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A) C6 e9 C! G# d" t0 S! s　　她从来没如此清楚的想到过，眼前这几个人，只要他们高兴，就可以把她撕的粉碎，像这些老鼠一样的被吞进肚子里。

  x, I: d2 t: p% B9 Y! x9 u　　裴新民踩灭了火，他是这个地方的主人，没有什么可避讳，他知道这个地方的规则：“不想吃没关系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，必竟老鼠肉太少了，填不饱肚子。”他微微一笑，唇红齿白，真是个漂亮的男人，“怎么看都是你更丰满一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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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扎宁兰尖叫一声，抓起烧得焦黑的老鼠肉，发疯似的塞进嘴里，一边吃一边哭，满脸泪水。张家男拍着她的肩膀，裴新民却丝豪也不能够同情她，吃老鼠肉就是这么悲惨的事情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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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么这么多年来，他为了生存所做的这一切，是不是每次想起来，都应该悲痛欲绝？

　　裴新民只细微的冷笑着。

　　他冷笑起来的样子，真是令人迷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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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时候裴新民会想，为什么人类会这样的畏惧死亡，究竟死亡意味着什么呢？没有呼吸？没有知觉？还是没有思想？而这一切，不正是最幸福的事情吗？可他仍旧为了活下去，而坚强努力的挣扎着。

　　墙壁是火热的，烫，让人想起日常煎蛋用的平底锅，而手摸上去，就有烧熟的嫌疑。

　　扎宁兰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她被张家男拽上来，不小心扒了一下墙皮，立刻就冒出了一连串的水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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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的手柔软而细致，没有丝毫劳作的痕迹，她缓缓攥紧了手指。

5 c/ q. H- M; t$ N) @# O9 S: F1 G; \　　不管是谁留给她的伤痕，只要有一天她能重见天日，只要有这么一天，她就会毫不客气的还回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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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~, }9 o2 u1 p; K8 C6 h% G8 I) z　　江湖人讲究快意恩仇，而扎宁兰是江湖中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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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有柔情似水的一面，自然也有凶狠毒辣的一面。

4 N: a' R! K: o" M　　对于得罪过她的人，扎宁兰暗暗的想，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。

　　张家男回手拍了她一下脑袋：“快走，咬牙切齿的干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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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扎宁兰气得七窍生烟：“你个禽兽，没看我这儿正酝酿情绪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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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就你……”张家男笑得咧歪了嘴，“还真不是我看不起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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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F0 M' ~  g2 g+ @, N　　扎宁兰扑上去抓了他一把，他皮糙肉厚，倒也不怕她半路出家的九阴白骨爪。裴新民看他们在这种环境里还能嬉闹，说不出到底是好笑还是想骂人，呵斥一声：“你们两个太闲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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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u2 }" i9 ~# N" J) o9 K　　扎宁兰躲到林志豪身后，把他推到前面去：“他们两个欺负我，你得替我报仇。”

9 B( ]9 c' G$ K/ D9 h　　林志豪只是笑，也不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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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`/ K( S9 P/ p! t/ M* k( ?　　他的笑容非常的温柔，被火光映照着，那本来平淡而轻浅的眉眼，却莫名的让人滋生出许多忧伤的情绪，安静的，仿佛春日里的一首情诗。

　　扎宁兰讪讪的收回手，很奇怪，林志豪是个不容亵渎的人，她可以跟张家男嬉笑打闹，也可以毫不客气的去调戏小裴，但唯独对林志豪，却有种雾里观花一般的感觉。她想自己可能是有一点点喜欢她，一个女人只有对自己倾慕的人，才会变得不同寻常的拘束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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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P6 r- m5 B# Z( r/ a$ I& g0 ?　　但转念又笑自己，会不会是想得太多了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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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如果是真的，那也未免太过花心了。

2 Y( y& s- V. K9 E　　毕竟她还有小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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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n' \$ p7 H( K　　她向裴新民看了一眼，他目视着前方，神色有些凝重，让她忍不住的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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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D$ M  z; S6 M' X　　不管小裴怎么凶她，她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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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# M; q' ^1 ?6 X　　一个有点脆弱的、有点敏感、有点笨的好男人。

3 i5 Q- Z1 c) d1 f6 G! ^　　她手肘轻顶了下张家男的小腹：“你小子有福气啊。”

　　张家男轻吁了口气：“那是，劝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。”

　　扎宁兰切了一声：“你的情敌又不是我。”

1 D( N2 v8 u* ?' H6 [8 y+ e　　张家男向四周环顾，地下三层，楼梯已经被烧踏了，必须要从其他地方爬上去，而地皮和墙皮都火热的不敢去碰，他们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，这个时候谈情说爱，是多么的别俱风情啊。

　　他把手往裴新民的脖子上一搭，以一种非常亲热的姿态靠着他：“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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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打飞了他的手：“不好意思，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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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有什么关系。”张家男笑得极其无耻，“我喜欢你就行了。”

　　裴新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能这么轻松，他痛恨死亡，痛恨一切跟死亡有关系的事情，人，还有气息，他唯独在这种事上开不起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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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张家男呵呵一笑，拿开了手，不再骚扰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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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W: m" u. u6 D# n. |　　几个人转到了楼梯后面的一组储藏间前，裴新民对这里的地型太熟悉了，小时候他们经常沿着楼梯爬上爬下，因而被大厦管理员呵斥，他们是见不得光的，仿佛人体上的疮疤一样的在这个城市里顽强的存在着。他抬起头，看到上面因为楼梯坍塌而露出端倪的屋顶，要从这里爬上去，并不是不可能，只是怀疑这些被火烤酥了的砖墙是不是还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。

( \+ \3 x6 E2 ^! J+ a+ k　　他回头看向张家男：“你托我上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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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还是我来吧。”张家男推开他，手扒到墙上，立刻感到了一阵剧痛，他纵身往上，扒住了屋顶。那顶梁已经酥松了，被他用力一坠，哗啦一声巨响，整个的坠落下来，下面的几个人，避之不及，眼见来势凶猛的巨梁迎面砸下，裴新民手疾眼快，狠推了扎宁兰一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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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。眼见她被狠狠的砸在了下面。

　　扎宁兰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，旋即就像溺水的小猫一样尖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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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?+ l+ w/ x* N: P　　房梁压在她腰上，半边身体已经被拍得粉碎。而残火燃着了她身上的衣物。裴新民和林志豪七手八脚的扑灭了火，但烤焦的味道却仍旧在空气中蔓延开来，这是和木材、钢筋以及混凝土完全不一样的气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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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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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刚才还在和他们嘻笑。

　　扎宁兰的叫声越来越细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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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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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\- m8 o+ ?8 j9 B! ?" j　　她的手伸向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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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z6 `( o+ A, j2 n- r0 m$ f　　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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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试着想搬起那巨大的梁柱。张家男拦住了他，他灰头土脸但却毫发无伤，虽然裴新民知道这并不能怪他，却还是不想被他的手碰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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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k# v6 s3 r+ O" m- V　　扎宁兰用手抓着地面。指尖和木制的地板间发出尖锐的声音。她秀丽的脸容完全扭曲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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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在她面前蹲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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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y7 S( C" U1 H　　“杀了我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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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我求求你……”

* e" P! @- N. S" S2 |* e; [: y　　“小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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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她手抓到他手掌上，刺穿了他的掌心。

1 m1 c! O% E' d+ R( W1 u　　裴新民摇头，一手捂住脸，他做不到。

- {8 C/ p; Z: z& c　　张家男从他手里接过了枪。他对准了扎宁兰的额头，指尖颤抖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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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w6 x, Q$ \: |/ B8 x　　女孩子恐惧的眼神，那一瞬间，他几乎以为是地狱里的厉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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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来向他讨命。

# r. ?6 H. P% g+ {8 W　　张家男闭上眼睛，他扣下了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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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啊的大叫了一声，他扑上去，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。

3 T4 `( F1 L6 B) ?; L( l　　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变了，涨成了血红，却终于是无力的松开手。哭倒在他身上。

　　小裴你不要怕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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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为什么每一个人，都这么擅长说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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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[. r3 u' c; X& P  F4 V　　为什么许诺这么轻易，而诺言，却从来都没有人肯信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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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u4 [# r; j2 K" L, e　　爱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，它往往是在你几乎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，它是化学的，然而非理性，人们总想在其中找到逻辑和道理，却最终发现，真正的爱情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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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窒息，热。

　　诡异的感觉。

　　空间很大，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很小，水从烤糊了的墙皮间渗漏下来，墙壁不堪一击，地板仿佛是像皮泥捏制而成的玩具，没有多少可供活动的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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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O; M4 x# e; ~& w7 b　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溜着墙根往前走，从脚心处传来的热度，让人很容易的联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。

　　裴新民抹了一把汗，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死在这里，太讽刺，像是宿命。张家男紧握着他的手，仿佛想取得他某种程度的谅解，但没这必要，他还是觉得作呕，这个人手上沾染了扎宁兰的血迹，不干净。

　　裴新民对于脏的理解很奇怪，跟道义什么的都没有关系，只是出于潜意识的感觉，他甩脱了张家男，但对方执拧着，力气很大，接近于偏执，裴新民看了他一眼，在他的眼瞳里捕捉到痛苦的成份，裴新民终于记起是他拖着扎宁兰离开了大厅，他比一般人都要狠，但或许，也比一般人都要柔软，裴新民在他手上反握了一下，张家男微微的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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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c/ G0 ^; G: @5 M& o　　地下二层要比第三层破坏的程度更厉害，可能是救援队已经开始着手的缘故，烧焦了的土木被水一浇，变成了蜂窝状的结构。林志豪走在后面，他手脚都灼伤的很厉害，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晕红，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，长时间的高热，让他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。

$ A, Z. i$ i7 a　　张家男和裴新民时不时扶他一把，他抱以感激的微笑。火光里他的笑容显得很软弱，张家男心里一动，这个男人，曾与他同城争霸，此时此地，却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，如果真的不能够走出去，如果这几间地下室，就是他们葬身之处——他抬起头，发现裴新民正目不转晴的看着他，他的目光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张家男抬起手，温柔的拨开了他额前的几缕头发。

' v4 U3 }3 H" w　　从二楼往上走，楼梯只剩下短短的一截，没有其他可供攀登的途径，张家男站上去试了试，距离楼板还有一人高，但脚下颤微微的，像个古稀的老人，让人觉得不可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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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而再没有别的办法。

5 H: J6 f4 T$ D/ U　　张家男示意裴新民，先把林志豪托上去，林志豪摇了摇头：“还是小裴先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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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[; S2 l. X* |8 x' L3 ~& A　　“这有什么好争的，反正不过是个谁先谁后的问题。”张家男笑着拍了拍他。

　　裴新民暗暗希奇，这个人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，都不会忘记他一脸招牌式的笑容。

9 _9 T- Y$ p) b6 R# a' g! y　　如此的无耻。

* K+ c' c4 f3 Z4 G' [) {* X* v　　却又奇异的让人感到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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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e8 e% [* V3 w　　两个人的力量托起林志豪并不算很吃力，他抓住墙板，整个人往上一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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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感到脚下的地板一阵摇晃。

　　林志豪已经爬了上去，他向他们伸出手：“快上来，这楼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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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张家男忽然扯过裴新民。狠狠的吻了他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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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然后半蹲下身，让他站到自己的肩膀上。

　　裴新民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
　　他想到了一些事。

6 y  _" [0 r# j4 [9 p　　他想起了麻叔，一再原谅他，宽容他的男人，以及张家男，他坐在他的床前，静静的望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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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f2 W: J+ Z7 i5 {5 q. y　　他想起他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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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D; V. ~3 K9 t; r$ T" o　　想起那天在地牢，他把枪塞到他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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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?' I5 T$ {' W3 Z9 Z, Q; X: q1 D　　他告诉他要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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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即使像老鼠，像畜生一样的，也一定要活下去。

5 H0 }+ F8 x; v. v1 z2 g, K" G+ Z　　他攀上了地板，被林志豪七手八脚的拽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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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后他俯下身，几乎接触到了张家男伸向前方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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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h1 d2 j! x" m- p/ m　　只差那么一点点。

  f' e0 x& o" f* P- U. t　　他就能碰触到他的体温。

1 i) U1 w! T6 m　　那一瞬间，他眼睁睁的看着，地板像退潮时的水浪一样哗然瘫塌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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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的手悬在半空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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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空空如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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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奋力的想抓住些什么，想挽留些什么，想知道些什么，想为那个人做些什么。

　　然而什么都没有。

; F- D; D3 m5 i; a　　他突然猛的向下跃去，却被林志豪死死的按住，他挣扎着，林志豪劈头就给了他两记耳光：“他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！”

# z7 M% Z* q8 V9 D　　裴新民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，宁愿死去的人是自己。

# f& u' j0 B( L5 n, h$ c　　宁愿是自己，就不必承受这样锥心刺骨的痛楚。

) B: a, [, A2 V3 X; g/ Z8 _　　“傻瓜。”林志豪把他的脸按在怀里，“他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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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}5 m3 s( H4 S/ d/ P$ n. ^　　为所爱的人死去是一种荣幸。

9 I) |1 [( @" I% e0 {6 C　　至少他不会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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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Q, w" `+ K' J+ U　　至少，你还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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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是在爬上楼来的那一瞬间才暗自下了决心，如果能活着走出去，不管日后有什么变故，他会和他在一起。

$ r* s( a) Q& A# R- k4 Y　　然而他的决定，总是要比命运晚一点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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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就那么一点点，遗恨终生！

　

　　今天无话可说。

4 |' u0 l* i; e$ u8 ]& e　　林志豪的声音很轻。

5 m& D; P8 ]$ U! \+ A　　在这烟火燎绕的地下室里显得细不可闻。但是他说：“你要活下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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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是为了张家男还是扎宁兰，只要任何一个爱过你的人，都在心里为你不停的祈祷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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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哪怕是很多很多年以后，你忘了这一切，甚至是他们的脸孔，声音，笑起来的样子，只要你活得很好很快乐，这就是他们的心愿，甚至包括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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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抬起头，他望着林志豪，他的状况很不好，脸色通红，偶尔用手捂住嘴，轻轻的咳嗽着。他爱过这个人，却至今也不能够真正的了解他，然而他不希望他和张家男一样，永远葬身于这片深不可测的火场。大楼已经摇摇欲坠，很快就坍塌下来，这个地方埋葬了他的青春，爱，和所有的希望，但他还是要活下去，就像林志豪所说的那样，为了某个人。

; D( W! _% D1 t$ r- Y$ @* j0 h　　裴新民微微的眯起了眼睛，也许他能为张家男做些什么，虽然是微不足道，并且不能再挽回，但他身上流出来的血，是不是应该有人来偿还？

, U0 a3 M0 S* h) \# o0 w　　裴新民和林志豪相互搀扶着，再往上走就是一楼，就可以重见天日，那希望近得让人觉得渺茫，不真实，天井洞开着，隐隐可以望到头顶上的日光，那大约是天又亮了，但一人多高的距离，还是高的高不可攀。

* |! d3 @5 E$ A& K' e1 C1 P9 G* G+ ]. d　　林志豪握住裴新民的手：“你先上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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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往上看了看，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，一楼比二楼的距离似乎要高一些，也许完全是心理作用，那日光有太强的诱惑力。他淡淡的说：“你先上。”

) C/ j8 R* y6 K/ m3 C7 _$ s　　林志豪还想说什么，裴新民打断了他：“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，在我面前死去。”

　　他用力握着他，那种痛苦，他不想再重复第三次，他问他能不能够明白？

　　林志豪点了点头：“我懂。”

　　他没有再跟他争辩，这种辩驳也没有什么意义，他站在裴新民的肩膀上，一手抓住地板，长时间的高热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，他用尽全身力气爬上去，裴新民在下面努力托着他，两个人都是强弓末弩，好不容易林志豪攀上了地面，果然是个大晴天，清清楚楚的看到太阳挂在半空中，林志豪深吸了口气，空气中还残留着木碳灼烧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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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火正在扑灭中，身后是半残的楼体，他们所处的方向非常隐秘，是被遗忘的角落。

　　林志豪俯下身，看到仰望着自己的裴新民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现过他的美，他修长的身体，以及俊秀的脸孔，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，仍然显得那么多姿多彩。他看到裴新民向他伸出手，手上都是灼烧的燎泡，连这些在他眼里都是漂亮的，空前绝后，犹如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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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在天井上方静静的望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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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G9 g. `1 ?/ F1 Q2 N6 j8 S　　裴新民仿佛觉察到了什么，他温柔的日光，那柔若春风般的笑容，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，也是用这样的角度仰望他，裴新民从那个时候，就义无反顾，百折不回。

+ D8 ]) K6 W1 t4 l( F' {; u2 f1 U　　他微微的打了个寒战，残留着大火余温的地下室里，他却莫名奇妙的觉得冷。

' p# S$ U, A) D5 \　　“小裴。”他叫他的名字。

　　他眼角有一颗泪痣，悲天悯人：“小裴你可能不知道，自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，我就再也没有爱过吕秀丽，这些你都不知道。”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。

; u" t- ^  ^8 q　　我爱你。

　　是真的爱你，小裴。

　　裴新民看着头顶上的光线一点点的消失，他又重新坠入了黑暗中，就像从懂事的那一天起，就永远的被禁锢在暗格子当中。

　　就像他曾得到过的，友情，爱情，生，以及死，都不过是一场幻觉。

　　来无踪影，去无痕迹。

: t0 }2 L! X$ N/ n" _　　林志豪站起身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，这是背对着大楼的地下通道，被巨石堵死的话，不会有任何发现，他抹了把汗，微微的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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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G) Z' G  Q, @9 @　　他是爱着裴新民的，但爱又怎么样呢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，谁最接近于兽性，谁才是最后的赢家。

　

7 y7 F# e5 {- M( o; k% q; d) D+ L' d. D　　出来混，总是要还的。

3 ^( F$ [# s" p' q: s) w　　林志豪在路上截了一辆Taxi。

* W8 B' A$ s8 G2 S　　司机半侧过脸：“去哪里？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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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志豪发现他相貌清俊，竟有几分像裴新民。然而不管多么相像，也不可能真的是，那个人已经被埋在了黝黑的地下室里，永世不得翻身。

　　林志豪并没有说谎，他是爱他的，如果付三死后，裴新民能悟出其中的关窍，远走海外的话，那么如今他们所要面对的，恐怕又是另外一种情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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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不能不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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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爱情是太危险的游戏。就像骷髅堆里绽开艳丽的花。

　　它埋葬了洪秀丽，张家男，还有古往今来许许多多我们所知道和不知道的人物，林志豪不认为自己能哆免俗，有时候，事情的发展方向并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够控制得了的。

　　林志豪在城外郊区的一条小路上下了车。他给了司机一叠百元的大钞。那男孩子惊愕的看着他：“先生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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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H, O# x+ G9 X　　林志豪微笑，他转过身的时候，林志豪向他的后脑上轻轻开了一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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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希望他下辈子投胎，不要只看眼前的那点东西。事实上，背后的才往往是真相。林志豪在路边的小树林里，用司机的手机给叶成事打了一个电话。这个人和付三一样，跟了他将近十年，是他死忠的手下，而他不忠诚似乎也是不可能的，他的家眷全扣在林志豪手里。

0 N7 X& T5 |# w- p4 Q' C4 ?4 z% W/ s　　安排好一切之后，剩下的事情，就只是等候时机了。林志豪微微一笑，想到能和洪秋生面对面的谈一谈，他多少有点兴奋。他也是个人，这么多年来，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。

　　洪秋生错就错在，不该用他林志豪来做为挡箭牌。

# P. a& p: ?& C+ u: v　　林志豪静候到午夜，两点二十三分。他开着计程车，直奔刀合会总部。洪秋生在外退隐多年，但总部的事情，他却不肯放手。林志豪在下面暗暗的培植自己的力量，他做得谨慎周密，在洪秀丽死之前，即便是洪秋生都没有觉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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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叶成事早已在门外等候：“老大，事情都已经办妥了。”

　　林志豪略一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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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偌大的宅院，占地数千平方米，从西往东，大约是两万三千八百二十一步，这些事，林志豪全都了如指掌。他看到房间里昏黄色的灯光，给人以冷漠而嘲讽的印象。林志豪记得他第一次随洪秀丽来见她父亲，那是个大白天，阳光灿烂，而屋里依然亮着这让人窒息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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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|/ @! T1 _4 {7 N3 h  D　　林志豪推开门，悄无声息的，他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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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屋里的人赫然一惊：“谁让你进来的？”

! |0 w9 l5 {9 t6 V　　迅速的想把手里的招牌藏起来。

　　林志豪轻轻的压住了他的手：“不要藏了，我知道那是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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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洪秋生看清来人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像纸一样苍白。

" G: `6 m; K( c/ h9 a　　“很遗憾，我还活着。”

: u! W' n% M( L　　洪秋生勉强一笑：“那不是很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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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k# N6 ~* t1 u$ D. I　　林志豪也笑了，他笑起来的样子，很软很温暖：“可惜除了我之外，并不会有其他人这么想，至少爸爸，你老人家不会对不对？”

　　“你在说些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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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U! D& A2 U/ |6 N3 `' F　　林志豪拿开他的手，相册上赤身裸体的女人，向镜头摆出了妖淫的姿态。

+ g5 O/ \7 ^0 C6 n( c( j3 G　　洪秋生合上相册：“她曾经是爱过你的，但是……”他不乏恶意的笑了笑：“她说你不是个男人。”

　　林志豪声音平淡：“面对一个跟自己的父亲也能上床的女人，我想，没有哪个男人可以若无其事的勃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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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洪秋生哈哈大笑。“林志豪，你根本就是个兔子，你想被男人上……”他嗓门突然低了下去，林志豪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他。

　　“你错了，我爱过秀丽，可是她并不值得我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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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& w  w: H% X: L$ C3 }　　洪秋生指尖微微颤抖：“是你杀了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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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|; L& ~0 [" U* X) V# [4 n　　“如果，她不是这么急着要把我的事泄露给父亲大人的话，她不会死的这么痛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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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w3 J* v, G; `* F　　“然后你嫁祸给裴新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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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t% y9 k& [- a: @　　“不怎么舍得。”林志豪神色一黯：“是你一定要这么想，我也只好顺水推舟了。”

% A2 B( H" w# G6 C　　“真是卑鄙啊……”洪秋生微微喟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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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世上总有人比人更无耻，就像一场拉锯战，到最后，只看谁最能豁得出脸而而已。

' l5 z! B  }' |6 w: g6 Y0 l  X9 y( i　　“谢谢父亲大人的夸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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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那就不必了。”洪秋生忽然略一抬头，提高了声音：“咦，裴新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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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志豪笑了：“不要用这种把戏骗人，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　　洪秋生当然知道他不是个小孩子。

　　他当然不会用这么蹩脚的把戏来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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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林志豪神智微微的恍惚，他想起了那黝黑的楼梯洞口，还有那没有压实的巨石，这世上的事情，原本就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。但他面对洪秋生，他不能有丝毫的动摇。

　　这个和他对立了几乎半辈子的男人，他狡猾残忍荒淫无耻。

5 w- P6 ~- E/ X& `" [　　林志豪缓缓的按下了扳机。

　　喀拉一声枪响。

　　他的身体微微摇晃，放大的瞳孔间似乎还留有一些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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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E! C1 L. V% X* o3 n　　他躺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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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t) x- ?5 V9 a" |0 |0 i1 W　　他看到了裴新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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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p; A2 |9 O, \5 A; d, e7 Q( m　　也许只是死亡前的幻觉？然而那个人走上来，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。

' @( F. l7 p$ d  C4 G6 F0 p& _- n　　洪秋生淡淡的说：“早就告诉你，开枪之前，一定要看看谁在你背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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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裴新民把枪丢在尸体上，他终于亲手杀了他，这么多年，辗转的痛楚的爱恋，也被他亲手扼杀了，他的目光久久驻留在那个人脸上，张家男从身后拍了拍他：“不要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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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H/ C& O  {, t+ ]- R　　都过去了，沧海桑田，白云苍狗。

  S1 T3 B& L9 p% I1 }+ j) i4 J3 s4 K　　张家男笑了一声：“洪老爷子，不管怎么说，还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。”

　　洪秋生也没有起身，只是淡然应声：“彼此彼此，我也不过是借张老大的手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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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u, _7 `# _+ M2 d  j3 b　　“叶成事已经被我的手下带来了，要怎么处置，还得听老爷子您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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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洪秋生长长的吁了口气，他爱错了人，看错了人，一生之错，如今人人都离他去了，要怎么处置还有什么意思呢？

) n9 \/ |1 Q+ v: |6 N- d6 X　　他看着眼前两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，脸上带着微笑，心里却没由来的一阵怨恨。

　　就算他走了，自然会有其他人顶上来。人就是这么无情的东西。江湖中的血雨腥风，也绝不会因为谁来谁去而稍有停歇。

　　张家男和裴新民走出了洪家大院，他步伐缓慢，跟在他身后，他并没有回头。至少在现在，他是信任他的，至于将来，将来的事，谁又能说的清呢。

; I3 Z7 I" w) M, L　完结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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